言朔

【佳昱】花与勃朗宁 上

●性转（高亮），小蔡是女孩儿！

●善用退出

秋天一过，天明显短了。没到六点天就擦黑，太阳跟逃命似的往西跑。

 

还没到下班点儿，马佳已经沉着个脸推开办公室门急匆匆往外走，没走两步又折回来把外套拎上，脸黑的跟个什么似的，连招呼都没打就直奔楼下停车场去。

 

余笛正要找马佳，结果不巧正碰上他头也不回往楼下冲，气势跟要找人茬架似的。余笛一头雾水看向王晰：佳佳这是干啥啊？

 

王晰气定神闲往椅背上一靠：还能干啥，估摸就是家里那个小祖宗又惹事了呗。

 

 

 

 

王晰说的“家里那个小祖宗”就是蔡程昱。

 

蔡程昱是马佳以前邻居家的闺女，今年十七，看着乖巧一小姑娘，其实可犟。两年前非要学声乐直接跟家里闹掰，一个人跑北京来投奔马佳。

 

马佳当时听见门铃去开门，门一开看见一个脸蛋红扑扑眼睛亮晶晶的蔡程昱。马佳吓一跳。马佳不知如何是好。

 

蔡程昱脆生生喊一声哥，马佳下意识应了。这一应出大问题，小姑娘赖上他了。

 

蔡程昱住进马佳家里，王晰头一号不答应。小姑娘跟一大老爷们住一块，像啥样！

 

马佳也愁，愁的眉毛都要拧出个中国结：不是，大哥那你说我能咋办啊？程昱好歹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虽然吧，前几年她爸妈离婚她妈带她搬南方了，但是好歹我也认识她十好几年了是吧？现在人孩子坐我家里还冲我抹眼泪，你说我能咋整啊？

 

王晰摆出一副马佳很熟悉的表情——之前每次看见阿云嘎和郑云龙腻歪的时候他就这幅表情——然后说，那蔡程昱妈妈就同意啊？

 

马佳表情有点复杂，他跟蔡妈妈通过话，她妈妈的意思就是，孩子小不懂事，让她在北京摔打两天就知道了学声乐多苦了，没两天就能自己乖乖回家。

 

没想到这“没两天”直接变成了两年。

 

要说还是蔡程昱自己有本事，正好之前她爸妈离婚的时候她户口没迁出北京，这边马佳稍微帮她打点一下，剩下的一切都好说。小姑娘有天赋，学声乐没多久就直接抱回来个全国奖，她妈妈就也不再说什么，蔡程昱算是顺顺当当在北京留下了。

 

再者说是住马佳这儿，其实压根不是这回事儿。周一到周五小姑娘住学校，周末马佳才带她出去吃个饭玩一玩，学校门禁早，有时候来不及小姑娘才回马佳那儿住一晚。

 

事儿都挺好，蔡程昱乖巧，马佳也体贴。第一回马佳去接蔡程昱的时候直接开的自己的奥迪s8，开到门口了突然觉得不对味，好家伙，这么一搞指不定明天传出什么闲话呢。

 

得，车甭开了，马佳一个电话甩给龚子棋让他过来把车开走，这边自己找了个ofo小黄车杵在门口等小姑娘下课，全然不顾自己西装革履蹬个自行车多违和。

 

蔡程昱聪明，见了马佳这样心思一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冲她哥眯着眼睛笑的甜兮兮：谢谢哥！我们去吃油爆虾好不好？

 

那还能不好吗？马佳载着蔡程昱顺着马路一路蹬到餐厅，领带都歪了，心里一面嫌弃自己一面又有点说不出的高兴。

 

马佳自小在大院里长大的，小时候皮的跟个猴儿一样，大一点儿了上中学了，他爸拿着个拖把警告他敢早恋就打断他的腿。后来马佳跑去当兵，苦的要脱一层皮。再后来转业跟王晰余笛他们做生意，带着军营里练出来的心性摸爬滚打，没几年就做出成绩来。从小到大马佳很少跟女孩儿打交道，性子一向硬朗率直，现在碰上蔡程昱，竟然莫名其妙生出一点柔情来。

 

到地儿下车，马佳找地方停车，蔡程昱乖乖在路边站在等。马佳停好车直接要带蔡程昱往餐厅走，被蔡程昱喊住了。

 

哥，等会。

 

怎么了这是？马佳顿住脚步回头。

 

蔡程昱上前一步伸手把马佳歪了的领带正好，抬眼又冲马佳笑：哥你领带歪了。

 

马佳愣了一下，乐了：嗨，我都没注意，谢谢程昱，走，哥请你吃好吃的去！

 

 

 

 

蔡程昱是真省心，省心到马佳老觉得她还是个屁都不懂的小女孩。

 

没办法，蔡程昱真算是马佳看着长大的，马佳大她十一岁，马佳眼看着蔡程昱从小肉团子长成个扎小辫儿的小丫头。后来马佳入伍，再后来蔡程昱就去南方了，因而在马佳那儿蔡程昱的形象基本被作为小丫头而定格。

 

结果有次周天早晨马佳起来，打着哈欠去敲客房的门叫蔡程昱起床，结果半道发现蔡程昱在卫生间鬼鬼祟祟洗床单。

 

程昱？马佳试探性叫她一声。

 

蔡程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几乎要跳起来，惊叫一声迅速侧身挡住洗漱台。

 

洗什么呢这是？马佳探头往里一看：床单啊？

 

蔡程昱脸瞬间红个透，说话都结巴了：没事没事哥你赶紧出去我一会就处理好了快点快点你先出去！

 

马佳满头问号，他实在想不明白让蔡程昱一大早洗床单的原因是什么。后来他实在没忍住去问王晰，王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又看了他一眼。

 

我就说人一小姑娘跟你住不是个事吧你还不信。那天王晰以这么一句话结束了他们的秘密会谈，马佳作为会谈参与方还处在得知真相的震惊当中，连反驳都忘了。

 

从那以后马佳才意识到蔡程昱和他认知里的小丫头不是一回事了，现在的蔡程昱是个货真价实的青春期少女，正在向成熟过渡，她年轻、可爱、光鲜，并且依然还有一点小迷糊。

 

床单事件带来的最直接的后果就是马佳记住了她的生理期，往后每个月的这个时间段，任凭蔡程昱如何使出浑身解数，马佳也从没让她吃过一口冰淇淋。

 

 

 

蔡程昱高二寒假放的格外晚，学校组织补课，连周末也得待在学校自习。

 

马佳生日前一天接到了蔡程昱的电话。学校不让带手机，蔡程昱用学校的公用座机给马佳打的电话。小孩儿特别乖的提前祝他生日快乐，问他有啥想要的礼物。

 

马佳在电话这头笑的贼憨：嗨，不用，你好好上课，坚持坚持，放假了带你去吃油爆虾。

 

放下电话马佳就开始发愁。人说过生日寿星最大，搁马佳这儿说不通。寿星顶上还有个寿星他妈，寿星他妈要寿星生日当天去相亲，寿星就得生日当天去相亲。

 

说相亲这个事，马佳也没说特别排斥。他本身没啥诉求，自由恋爱和包办婚姻在他这儿说实话没啥区别。以前他妈也给他安排过几次，机缘巧合之下都没成。马佳也无所谓，顺其自然呗。

 

这回不太一样，也说不清楚为什么，马佳这回老是觉得有点心虚。

 

虚什么他也说不明白，就这么虚到下班，马佳收拾收拾去见人相亲对象，对面挺好一姑娘，温婉大方贤惠善良，俩人吃了饭交换了微信，马佳尽职尽责把人送回家才往自己家走。

 

上着楼呢他妈给他打电话：怎么样啊今天？

 

马佳边找钥匙边回话：挺好。

 

怎么叫挺好啊？

 

嗨，就是挺好呗。

 

那能不能发展发展啊？

 

能能能，行吧？我发展，我使劲发展。

 

得了吧臭小子，你今年二十八了啊，说好了三十之前结婚，别想玩赖啊！

 

马佳苦不堪言，捅半天才把钥匙怼进锁孔咔嚓转开：行行行知道了知道了三十岁之前我肯定结啊得了妈我挂了啊回聊回聊……卧槽！

 

挂了电话马佳终于把门打开了，门打开的一瞬间客厅亮起五彩斑斓的光，蔡程昱站在光里捧着个蛋糕冲他喊surprise！

 

马佳吓了一跳：哎哟程昱这可太惊喜了，哎不对你是不是翘课出来的？

 

蔡程昱嘻嘻笑，跑过来拉着他手往餐桌上走：哎呀哥你先别管那个了，快来吹蜡烛！

 

马佳一听直接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把自己摊成葛优：哎哟可别了，我太不愿意过这个生日了。

 

蔡程昱正往杯里倒起泡酒，闻言一愣：为什么呀？

 

嗨，还能为啥啊。马佳瘫在那儿生无可恋：你阿姨我妈，非要我三十之前结婚，今儿还安排我相亲呢，我去，过完这个生日我可就二十八了嘿，时间紧任务重革命尚未成功啊。

 

蔡程昱沉默了一会：哥你今天去相亲啦？

 

可不是吗。马佳声音懒洋洋的。他没想到蔡程昱最后关注的竟然是这个事儿。小孩儿关注点挺清奇。

 

蔡程昱不说话了。

 

马佳觉察到不对劲，坐正了身体去看蔡程昱。

 

蔡程昱低着头不看他，刘海儿垂下来挡着眼睛，

她手里还握着起泡酒酒瓶，瓶内细小的气泡争先恐后往上涌，发出细微的爆裂声。

 

程昱？马佳试探着叫她。

 

蔡程昱终于把头抬起来，眼睛里有马佳看不太懂的情绪，马佳本能的感觉到不对劲。

 

蔡程昱深吸一口气，她竭力镇定的注视着马佳，可发白的指尖还是暴露出她内心的紧张：哥，你等我两年好不好？

 

这话在马佳听来无异于平地一声雷，信息量太大，马佳招架不住，马佳直接宕机。

 

什么叫等两年？等两年干什么？马佳觉得自己可能理解力有问题，这句话每个字他都能听懂但是连一块他一点也听不懂了。

 

不是……程昱你跟哥开玩笑呢？

 

我没开玩笑。

 

蔡程昱眼圈都红了，她脸上是马佳从来没见过的表情，又倔强又脆弱。

 

当初她坚持学声乐的时候是不是就是这幅表情？马佳不合时宜的想。

 

在马佳这儿蔡程昱从来都是乖巧的，又懂事又听话，这让马佳经常怀疑这么乖一小孩儿当初是怎么坚持一个人跑北京来的？

 

现在马佳知道了。他简直感觉自己是在和她对峙，在决斗，他甚至感觉如芒在背坐立难安——

 

程昱。马佳艰难的开口。我是你哥。

 

谁想要你做我哥了？蔡程昱飞快的回击，她像是一只小刺猬，可是转眼又那么快的袒露出自己柔软的肚皮：

 

哥，我喜欢你。